​汉字解象（60）牡与牝

汉字解象（60）牡与牝

牡，甲骨文字形，从牜（牛）从⊥。

先看牜。

把牛作为部首牜，有着特别的意义。凡由牜构成的字，无不与牛直接相关：

犊 牯 牴 犄 犒 牦 牧 特 牡 牝 牺 牲 牠 物

然后又可泛指其他动物，并进而发生更一般的抽象。

比如，牠，就像他、她、它一样，用来称呼第三方，不过，牠，既非人称，也非物称，而是专称动物的第三方。

尤其是“物”。《说文》物，万物也。牛为大物，天地之数起于牵牛，故从牛。如此说来，牛不仅是动物的代表，还竟然成为万物的统称！这在汉语思维的认识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。

再看⊥。

此象恰如上举坚挺的雄性生殖器，在甲骨文体系里，凡表示公鹿、公马、公猪、公羊的字都有⊥这种雄性符号。唐汉《图说字源》：

唐汉说，在表示不同动物的象形文字旁，加上雄性的符号⊥，便可分别成为雄性鹿、马、豕、羊等动物的专名，不过后来消失了，主因是这些专名每个字都是双音节，而汉语习惯于独字单音，得用牡鹿、牡马这样的方式来表示，所以牡成为雄性的泛指，取代了其他表雄性的专名用字。

《说文》牡，畜父也。许慎的解释就是雄性动物的泛指。

有趣的是，由牡字的雄性符号⊥，又可以引伸而指相似的物件，如锁簧，也就是锁中可以插入和拔出的部件。

又如《正字通·牛部》牡，门关键。关键就是门闩，关闭门户的横木，锁门的木栓。直而硬的东西插进洞里去，这就是关键。

摄影 江备

牡字相对应的是牝。

牝，甲骨文字形。从牜从匕。

匕也有甲骨文，一种说法是，匕是古代的长柄浅勺，用来舀羹舀汤的小勺子，羹匙、汤匙、茶匙，也叫做调羹。

《说文》段注：匕即今之饭匙也。

另一种说法是，跟⊥类似，匕是雌性生殖器的标识符号。

唐汉说，匕的一弯竖表示母牛的尾巴，中间的一短横用来指示母牛生殖器所在的位置。表示雌性生殖器的匕与汤勺的匕合而为一，大概是因为两者外形有几分相像吧。

《说文》牝，畜母也。牝为雌性动物的泛指。

再看看牝牡跟雌雄的关系。

《诗·邶风》雉鸣求其牡。传：飞曰雌雄，走曰牝牡。笺：喻人所求非所求。疏：雌雉鸣也，乃鸣求其走兽之牡，非其道。

雌雄从隹，指称飞禽；牝牡从牜，指称走兽。现在于动物则统称雌雄，在人则为男女。

原本，牡与牝，也指人：汉·东方朔《神异记》男露其牡，女张其牝。国骂娘希匹的匹（pǐ），可能就是牝（pìn）。

在《道德经》里，老子非常崇尚牝。

牝常以静胜牡，以静为下（61章）。男女构精，男以动居上，女以静处下。而胜出者恰恰是“以静为下”之牝。男女做爱，女的在下面，她用“牝”静静的迎候男的“牡”；男的在上面，“牡”动能持续多久？这正是“牝常以静胜牡”。于是“以静为下”成为老子重要的主张。

谷神不死，是谓玄牝。玄牝之门，是谓天地根。绵绵若存，用之不勤（6章）。“玄牝之门”就是“产门”，在老子看来，女性生殖器“牝”是“天地根”，人类生生不息的源泉。把谷称为神，把牝视为玄，在老子的话语体系里，便是玄德。《汉字解象（28）玄》讨论了老子的“玄式抽象”，看官不妨参阅。牝字前面加个玄字，说明牝被老子赋予了至高无上的地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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